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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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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了嬉皮笑臉,梁景珩一本正經問她,“你認識那莊家?”

反戈譚然,若說沒關系,他打死也不信。

餘顏汐沒有要遮掩的意思,長話短說回他,“你說吳生啊,之前救過他,這次權當他報恩。”

那年,如意賭坊莊家吳生沒錢給重病垂危的兒子治病,被人重金收買讓在賭桌上做手腳,後來東窗事發,被一群人踢出賭坊,在大街上毆打,顏七正好路過出手相助,得知事實原委後找來臨州城醫術最好的大夫給他幼子治病。

嘴裏哼著曲子,梁景珩心情大好,“譚然萬萬沒想到你們還有這層關系,這會兒估摸正對著辦事的奴仆洩氣。”

雖然梁景珩是個十足的紈絝子弟但這幾天接觸下來餘顏汐發現他本性不壞,會因為一點小事便樂開了花,像個長不大的孩童。

餘顏汐戲謔道:“表兄說過替你出氣,便不會騙你,以後出門在外表兄罩著你。”

梁景珩睨她一眼,“說話沒個正行,哪有姑娘家的樣子。”

馬車慢慢悠悠駛出巷口,往城西方向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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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城南街口。

已是午時,巷子裏人甚少。

譚然早早就讓家仆同賭坊裏的莊家老手談好了,這次無論如何都讓梁景珩必輸無疑,可最後吳生卻倒戈將他一軍。

出了賭坊,譚然狠狠責備辦事小廝,“廢物一個!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梁景珩這次不知要得意幾天。”

“少爺,是安排了下去,可不知怎得吳生反戈了。”

“滾!蠢貨,別來煩爺!”

譚然生氣地揮了揮袖子,沒再讓小廝跟著。

他沿巷口走了一段路,一個麻袋突然從天而降將他整個人罩住了,緊接著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譚然吃痛,嘴上不依不饒,“敢打本少爺,我讓你牢底坐穿!”

“譚少爺謹言慎行,下次可不是挨頓打這麽簡單了!”

低沈粗狂的男音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拳頭停止了,待譚然從麻袋中掙紮出來,巷子裏空空蕩蕩,沒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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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珩帶餘顏汐去了他常去的那家酒樓吃午飯,馬車剛拐進巷口還沒在府外停穩,從安便急急忙忙迎了上來。

“少爺,不好了,譚然少爺被人打了……”

聞言,梁景珩心裏一陣高興,掀開車簾跳下,不等從安把話說完直接下了定論,“活該!居然還有這等好事!”

哪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漢幹的,他一定重謝。

從安怕了拍大腿,迎了上去,長話短說,“哎呦我的少爺啊,你可別這樣說。譚少爺在巷子裏被打得不能下床,一口咬定是您派人幹的,譚家的人告到了官府,知府嚴大人派了幾個巡捕過來,眼下正在前廳坐著。”

“抓我?”梁景珩詫異看他,嗤笑道,“這種偷雞摸狗的打法小爺我不屑,要打我也是親自動手,定在大街上好生羞辱羞辱一番。”

巷口裏解決,太便宜譚然了。

餘顏汐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走到梁景珩身邊,問到:“譚家那邊有派人來嗎?”

從安搖頭:“沒人來過。四名巡捕也是剛到,怒氣沖沖的,看架勢去府衙是免不的了,夫人讓我出來尋人,沒想到剛出門便看到少爺的馬車了。”

“怕什麽?我問心無愧,還能把我關進牢裏屈打成招不成?”梁景珩上下打量她一眼,說:“快回去換身衣服,別爹娘看到你這副模樣。”

說完,他疾步向府內走去。

背脊挺得筆直,宛如竹子一般。

餘顏汐有些詫異,他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竟然有功夫關心她?

今日梁景珩和她寸步不離,又怎會支出身去派人去打譚然?

她回房匆匆將臉上的偽裝洗去,換好衣服去了前廳,卻只看到梁景珩被巡捕帶走的背影。

看見餘顏汐,梁釗和郭熙慌忙上前。

郭熙一把握住她的手,“顏汐,你老實告訴婆婆,今日你們去如意賭坊究竟幹什麽去了?為何譚家一口咬定人是珩兒打的?”

聲音沈穩鎮定,沒有絲毫慌張。

婆婆知道他們去了賭坊?

餘顏汐下意識看了眼對面的從安,從安直搖頭。

“婆婆,事出有因,日後兒媳再同您細說。”餘顏汐反握住郭熙的手,堅定說道:“但我保證,景珩並未派人打過譚然,這點無假。”

梁景珩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梁家。

餘顏汐冷靜下來,問:“嚴大人何時審判?”

梁釗:“譚家小兒如今臥床不起,不能出堂作證,怕是要等上兩三日。”

拖這麽長時間?

不應該即刻開審嗎?

餘顏汐眉心微蹙,生出不詳的預感,“不行,我得去牢裏一趟。”

郭熙想起一件事來,轉頭同梁釗說:“牢裏濕冷,我給珩兒準備些東西帶去,待會兒我同顏汐一起去,老爺你派人去譚家打探打探消息。”

路上,餘顏汐從郭熙口中將事實了解個大概。

譚然在如意賭坊巷口被人打了,重傷。

恰好梁景珩和譚然在賭坊裏發生了爭執,當著眾人的面,譚然險些被梁景珩毆打,可單憑這點就定梁景珩的罪,未免過片面。

剛進監牢,梁景珩洪厚的聲音便從裏面傳來。

“知道安和侯嗎?”

“知道我爹是誰嗎?”

“知道我娘是誰嗎?”

“知道我是誰嗎?”

餘顏汐:“……”

看來衙獄至今沒對梁景珩濫用私刑。

“婆婆,小心臺階。”

牢裏光線不好,餘顏汐扶著郭熙進來,然而眼前所見讓她有些難以言表。

五個衙獄站成一排,梁景珩坐在長凳上,單腳踩在地上,另一只腳踩在長凳上,手隨意搭在膝蓋上,正惡狠狠看著他們五人。

中間站著的衙獄畏手畏腳,顯然是怕梁景珩,“梁少爺,您別為難我們了,再不進去待會兒牢頭就來了,您既進了牢裏,裝裝樣子也是好的。”

有人看見郭熙來了,“侯爺夫人。”

“娘……”梁景珩轉頭,卻看見餘顏汐,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了,喉嚨裏的話也止住。

他三步並兩步進了最近的一個空牢房,在眾人的註視下拴上鐵鏈。

“你怎麽來了?”他對餘顏汐說,語氣不悅。

“……”

餘顏汐本來還擔心他,如今的情形是她多慮了。

牢門沒鎖,郭熙輕輕推開門,“珩兒,牢裏夜裏冷,娘給你帶了被褥,草席上墊一層,身上蓋一層,你從小便沒吃過這些苦,雖說牢裏常來,但卻是第一次在這裏過夜。”

敢情梁景珩常常蹲牢房。

心裏腹誹一陣,餘顏汐拿錢打發走旁邊的幾個獄卒,從小廝手裏接過被褥在地上鋪著。

“婆婆,牢裏臟亂,您到外面等著吧,在這裏交給我。”

郭熙點點頭,想著新婚夫婦定是有什麽體己話要說,便退了出去。

餘顏汐佯裝鋪被褥的模樣,慢慢靠近梁景珩,低聲說:“譚然這次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人幹的,你仔細想想平日裏跟誰有過過節?或者今日在賭坊看見了哪個不順眼的人?”

梁景珩蹲下來幫她理了理被角,想到沒想便說:“跟我有過節?那是挺多的,城西富旺雜貨鋪老板,城北老夏酒坊掌櫃的……”

手裏捏著被褥,餘顏汐真想拿它堵住梁景珩的嘴,平日裏看上去挺正常的男子,怎得就專挑可有可無的話說。

捏捏眉心,餘顏汐及時打斷,問道:“其中可有身份堪比譚然的?”

梁景珩搖頭:“那便沒有了。”

他跟譚然從小鬥到大,起初是因為掙幾塊糕點,後來是因為教書先生常誇他見解獨到且有膽識,再後來,是因為兩家生意上的不和。

十鬥,有八次是譚然輸。

餘顏汐頭痛,問梁景珩是指望不上了,“行了,你好好在牢裏待著,我想法子救你出來。”

他若是不想在牢裏待,有誰能將他硬弄進來?梁景珩楞了楞,不敢相信,道:“你?”

餘顏汐將他張得大大的下巴合了上去,嬉皮笑臉道:“表兄幫你,就不會讓你吃苦,乖乖待著哈。”

草草將被褥一放,她拍手起身,郭熙又同梁景珩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餘顏汐和郭熙從牢裏出來直接去了譚府。

譚老爺在前廳主坐上坐著,叫小廝添了杯新茶:“侯爺夫人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快快請坐。”

郭熙省去了寒暄之詞,開門見山道:“不知令郎傷勢如何?”

嘆了一口氣,譚元伯面露哀傷,說:“傷太重,躺床上下不來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大夫說得靜養好幾月。”

郭熙一臉賠笑,“您看這事弄的,兩人從小玩到大,平日裏我兒雖然同令郎爭爭吵吵,但都是小打小鬧,這牙齒還有咬到舌頭的時候呢。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珩兒有分寸。”

“侯爺夫人!”譚元伯調高音量,連手上的茶都沒喝了,橫眉冷眼道:“賭坊裏您是沒看到,梁少爺是氣勢洶洶,若非有位公子攔著,怕是當場便將我兒打了一頓。”

站在郭熙身後的餘顏汐悄悄摸了下鼻子。

末了,譚元伯手指扣著桌面,一字一句反問:“那麽多雙眼睛看著,還能有假?”

廳內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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